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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艳阳天泪垂梨花雨 尘世道坎坷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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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艳阳天泪垂梨花雨尘世道坎坷江湖路

  立姓不知自己何时下得山来,只记得那时风雨骤至,此时已然站立山脚之下,望着山上树木凋零,一切是那么熟悉,竟痴痴出神。

  立姓此时全然清醒过来,自己与哥哥同进冥界,自成名得知自己乃是杀害李笛真正凶手,二人后出阴府,成名一路冷漠以对,本以为见得师父,哥哥会坦白一切,供出自己,没想到哥哥却替己受过,只身在那莫名之地受尽万劫之苦,不由痛心悔恨不已。立姓本以为师父会格外开恩,从轻处罚哥哥和自己,自己已然犯下大错,说什么也迟了,现在自己也被逐出师门,只能自怨自艾。如今自己身处荒芜,孤身一人,天下之大,又该何去何从。

  自二人被姬宗点化,幻作人形,在《山河社稷图》中潜心修炼数十年,机缘之下出得混沌无极,来到世间,却又在映芷山上隐居整整三年,方才下得山来,初涉人世,未得好好历练一番,成名因故被打回冰寒之地,也只三日光景,当真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且不说成名在那冰寒之地如何受苦,怎样煎熬。却说立姓收揽思绪,长长叹息一声,回首瞥眼间瞧得一个瘦小身影,那影子见立姓望来,慌忙闪入一旁杂草之中。立姓恍惚间未曾看得仔细,稍稍疑心,喝道:“谁,出来”?

  立姓一声喝斥,未见动静,又大声喊了一句,同时迈步朝那边移去。那人影大概被立姓吓住,又得呼唤,这才慢慢探出头来,又移出身子,立姓惊异道:“是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牧之女李笙。原来成名立姓二人在山上被姬宗惩罚之时,李笙一直侯于一旁,那时情景看得仔细,虽然她只是一个六岁小女孩,不懂人事,也明白了是成名杀害了自己哥哥,心中一颗仇恨种子就此萌芽。后成名被贬,立姓亦被逐出师门,姬宗已是年迈之人,和一位老爷爷在一起,如何能够长久共处,李笙思量之下,觉得立姓似乎是亲近之人,得空避开姬宗,待到风停雨住,竟悄悄尾随立姓一路下得山来,立姓那时心智混乱,竟没一丝察觉。

  立姓讶异道:“你怎么也下来了”?见李笙不语,沉吟片刻,又道:“爷爷知道吗”?

  那李笙依然沉默,交叉摆弄着双手,看她愣愣表情,立姓寻思大概是她趁师父不注意,偷偷跟着自己独自跑下来,自己竟没留意,琢磨师父迟些毕竟担心,道:“你快回去吧”!

  李笙仍不答话,立姓暗想此法毕竟不妥,山路难行,豺狼野兽颇多,她已失去亲哥哥,倘若她再有闪失如何能行,一念至此,便欲把她送回去,转念即想自己戴罪落寞之人,如何再有脸面回去。各种念头一闪而过,看她柔弱表情,竟有些怜悯,道:“你是不是想跟着我”?

  这时李笙才点了点头,一脸崇往表情,立姓琢磨掂量一下,暗道自己尚且不知去处,况且世途险恶,无论如何不能带着她一起,又无法回山上去,一时无计可施,惹得心烦意乱。

  立姓突地灵光一闪,心中一喜,暗道:有了,对李笙道:“跟我走”!

  只见李笙闻语脸色由阴转晴,顿时满脸欢悦,立姓有见于此,便起步朝西而去,那李笙倒也顺从,远远跟在身后。初时立姓步子迈得大些,李笙小跑仍然跟不上,相距甚远,立姓只得放慢脚步,尽量不把她甩下太远。

  你道立姓有何妙招,也非不能说的秘密。原来山脚下往西五里处有一户人家,居住一对夫妇,这两口已过不惑之年,膝下无儿无女,老汉姓余,老妇称窦氏。老两口酿得一手高粱酒,口味十分地道,平常也拿到集市上沽卖掉换些钱财,置办些口粮,长年以此为生。立姓成名在山上之时,常常到这里买酒,送来些菜米油盐,时日既久,彼此十分熟悉。二人每次到来,老两口都热情招呼,对二人嘘寒问暖,嘴上虽未明说,已将二人当作亲子看待。立姓多次与二老接触,家常絮叨之余,深知二老心中遗憾。二老年纪渐长,容颜变老,立姓看在眼里,却也无计可施,感叹不已。此时那李笙随己下山,正愁无处安放,立姓心想,那二老多年求子愿望未果,如今天赐良机,李笙已是孤儿,年纪尚幼,何不将她寄存二老家中,以求收养,也好满足多年夙愿,相互有个依靠照应。若李笙待得习惯自然最好,若她不中意,日后师父也能轻易寻到,那时再带她回山罢了。

  立姓一念至此,也已打定主意,于是携李笙直奔二老家中,避李笙于二老说明来意。那余老汉和老伴儿二人见小女孩生得乖巧可爱,自然十分欢喜,满口应允。立姓见二老答应下来,事情也已好办,哄骗李笙出去一趟,迟些回来,要她乖乖听话,李笙哪会怀疑,傻傻点头。立姓又对二老交待些许言语,叹口气,终狠心离开。

  立姓寻思李笙知道事情真相后定会哭闹争执一番,只是她柔弱不堪,终究折腾不起大风浪,慢慢总会好起来,再说将来之事谁能预料,走一步算一步了,折返大路,望一眼映芷山风景如画,断流河悠然自得,决绝而去。

  话说成名立姓二人离去邯郸未久,秦将王翦既知李牧已死,怜惜之余,心中大喜,率大军猛攻邯郸,势如破竹,赵已无良将可与之匹敌,只能奋力抵抗,节节败退,两军此时酣战正兴。立姓知晓此节,放眼各地烽烟四起,战事连连,实不愿再次置身其中,趟这浑水,想起哥哥教诲,终稍避锋芒,不由迂回北上,渐入燕国境内。

  且说立姓安顿好李笙,孑然一身,也算了无牵挂,北上途中,一路浑浑噩噩,浪荡放肆,仗着身上些许银两,每天好酒好肉,喝得烂醉如泥,倒也快活逍遥。立姓夜宿驿馆,日行山野,购置良马,更换新衣,翻景山,越独河,恍惚一月有余,这才临近燕国边境。

  这日,立姓一早赶路,弃小道择大路,徐徐而行,只见路上人影渐密,树木渐稀,已有半日行程,再走半个时辰,已见前方城池熠熠,到至城门,未得守城士兵详细盘查,轻易入得城来,城中不尽喧闹嘈杂,便是燕都蓟城了。

  立姓穿梭城中几处街道上,心中感叹不已,虽邯郸近在咫尺,早已烽火连天,此城却繁荣昌盛,似乎丝毫不受影响,立姓挥挥思绪,不再想这些。但觉腹中空空,已然有些饥饿,觅一家饭馆,招牌“北国食府”,立姓心道好拽的名字,想必此处便是城中最高档的饭店了,引了坐骑,甩甩衣带,大步迈去。

  立姓已入馆中,环顾四周,只见大厅中密密麻麻全是人头,十来张椅桌都已满座,店家三五个小二端茶上菜,忙东忙西,似乎并未瞧见自己,半晌未得招呼,立姓心中有些恼火,喝道:“人呢”!

  一声吆喝,果然起了效果,厅中宾客纷纷侧目,片刻却又恢复原样,窃窃私语,只见一名小厮小跑过来,将抹布披在肩上,赔笑道:“客官久等了”!

  立姓看他满脸堆笑,倒也不好为难,问道:“里面还有座位么”?

  那小二些许打量立姓一番,徐徐道:“不好意思客官,赶巧今天生意好,位置爆满,您见谅,要不换别家吧”!

  立姓听罢又扫视一眼客厅,眉头稍皱,确实如小二所说,也别无他法,摆摆手,扭头便要离开,听闻小二道:“客官您慢走”!

  没走两步,迎面却与一人相撞,说是相撞,也只是衣角摩擦而过,立姓歉意向那人点点头,并无话语避开身子便要离开,却冷不防被那人推了一把,听那人道:“没长眼睛啊,走路看着点”!

  立姓本无意此事,低头便要离去,不料徒生变故,听闻这人出口脏话,不由扭头去看,这才注意到那人油头粉面,身材圆滑,一行还有两个同伴,皆是衣着艳丽,趾高气昂,立姓怎么忍受他人不敬言语,便要发作,转念间想起师父哥哥教诲,心想忍忍算了,只是冷冷看那人一眼,算作回敬。

  那人被立姓眼中精光鄙视,不由心头一颤,差些倒退两步,心道此人是个狠角色,不料同行之人却不识趣,看立姓眼光直盯过来,一人道:“看什么看,小子不服气啊”!

  立姓闻语顿时火冒三丈,便要上去教训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心道还是算了,何必跟这些粗俗之人一般见识,勉强克制住心中怒火,看小二已然上来招呼那三人,转身便要离开。

  只得回身,耳听身后那人道:“还有房间么”?

  小二笑嘻嘻道:“有有有,知道几位爷要来,包厢给您备着呢,这边请”!

  那人道:“嗯”!

  立姓无意听到这些话语,这才着实惹恼了立姓,暗道原来那小二诓骗自己,这口恶气如何能忍,又转过身来,已见那小二正躬着身子引三人朝那边走去,立姓瞧瞧四周,整整衣领,顺顺头发,也昂首跟随进来。

  立姓再次入店,并未引起许多人注意,看那小二已然领三人入了包间,心中主意已定,便在楼道边上阁楼扶梯处靠立。耳听包房里阵阵细语,时而又高腔指点,分辨出小二断断续续应答,言语中唯唯诺诺。

  候不多时,交谈声断,接着那小二从房间内退出,稍合房门,便朝柜台方向走去,想是要前去对账吩咐后厨。立姓见那小二走来,心中了然,只等小二走得近些,身形微倾,正挡小二去路。

  那小二走得匆忙,并未仔细看路,恰与立姓撞个满怀,手中物什险些掉落,抬头定睛一看,正是方才那人,些许吃惊表情,呓呓道:“客官,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立姓舒展一下胳膊,这才悠悠道:“怎么?不欢迎吗”!

  小二略带焦急道:“不是跟您说了吗,爆满呀,您也看到了,您还是走吧”。

  立姓缓缓道:“我就奇了怪了,哪有做生意的把上门顾客往外赶的呢,又不是不给你钱,你怕什么”!已然摸出一锭金子,在小二面前晃悠一番。

  小二见立姓掏出金子,看那金子明闪闪的,只怕有十两之重,咽口口水,道:“我也很想帮你,但是没有办法呀”,又道:“要不这样,您在这稍等一会儿,有人走了,小的立马安排您上座,您看这么样”?

  立姓皱眉道:“可是我肚子好饿,一刻也等不了了呀”!

  小二道:“那怎么办,客人正在用餐,我总不能轰人家走吧”。

  立姓眼珠一转,神秘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你听是不听”?

  小二道:“什么主意”?

  立姓道:“刚才你不是领了三个人进包厢么,一时半会儿,想必他们此时不会用餐,正好让他们走,岂不两全其美”。

  小二道:“那怎么能行呢,人家都点过餐了”。

  立姓假装思索一下,凝目道:“这样吧,我手中这金子分你一半,你去劝他们离开”。

  小二道:“不行的,您贿赂我没有用,小的又做不了主,这要请示掌柜,再者里面那三位爷,您也惹不起的”。

  立姓哦声道:“怎么”?

  小二叹口气道:“看客官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不妨告诉你,那三位爷大有来头,其中一位是王府中侯爷独子,侯爷有权有势,平时对爱子爱溺有加,谁敢招惹”。

  立姓道:“这么厉害”,徐徐道:“可是刚才是我先来的,你也看到了,总得先来后到吧”!

  小二道:“唉,您就认栽吧,这种事谁也说不来啊”!

  立姓道:“这样吧,我把这锭金子全部给你,你帮我摆平他们”。

  小二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我一个店小二哪有那么大能耐”。

  立姓道:“我教你一招,你进去可以告诉他们家里着火啦,火势凶猛,看他们能不着急吗”。

  小二急道:“你疯了吧,不要命了”。

  立姓道:“没有啊,不就两句话的事,上下嘴唇一张一合就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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