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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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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修贞只在吕家待了一夜, 跟父亲谈完话,从书房里出去,便动身返回公主府。
吕夫人心疼儿子, 得知此事后向丈夫埋怨道:“你看修贞的脸,过了一宿肿的更厉害了, 明晃晃一个巴掌印, 可知那时候公主打的有多狠, 你这个当爹的不偏心自己儿子也就算了, 竟然还把他往火坑里推!”
“够了!”吕家家主神情肃然,喝道:“是非曲直,难道你这个事外之人竟比修贞自己还要清楚?他及冠了, 也成年了,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吕夫人猝不及防,表情僵怔几瞬,发作道:“你喊什么喊?你嫌弃我了是不是?吕明敬, 现在看我娘家势弱,你就开始朝我甩脸子了?!”说完,又呜呜哭了起来。
夜色已深,窗外隐约有寒风呼啸。
书房里一片寂静, 只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夹杂着蜡烛灯芯的噼啪声响。
吕家家主神情疲惫的坐到椅子上,低下头去,便见不知何时起, 自己手背上已经蔓延起浅黑色的老年斑点,就像自己脸上一样, 也有了或深或浅的纹路。
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能跟年轻时候一样呢。
吕夫人还在哭,边哭边骂他没良心, 说自己娘家败落了,丈夫也狗眼看人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嘟囔完又开始哭自己命苦,如此云云。
“我祖父享寿六十一岁,父亲五十七岁过世,我又还有多久可以活?”
吕家家主神情悲悯,忽然间流下眼泪来:“修贞的大哥外放在他方,天资庸碌,守成尚且勉强。修贞如此,你又这样,我在时还能勉强支撑,我死之后山穷水尽,你们又当如何?”
吕夫人听他说的伤心,话中大有不祥之意,怔楞几瞬,又捏着帕子恨恨道:“你吓唬谁呢?怎么就山穷水尽了!”
吕家家主没再说话,手扶着书案慢慢站起身来,一个人离开了。
……
吕修贞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时辰已经晚了,因着昨日那场争执闹剧,他也不曾去清河公主面前,自己往偏房去歇息,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这时候清河公主还未就寝,杜女官得知消息之后,免不得在她耳边提一嘴。
“回来就回来吧,总归是我的驸马,面子上得过得去。”
清河公主散了头发,镜子前坐了会儿,又说:“今日晚了,明天你过去瞧瞧他,也打探一下口风,他要是还想过下去,那就这么糊弄着过吧,等我身子好利索,他脸上也瞧不出什么,便一道入宫去给阿爹阿娘请安,拖了这么些日子,也实在是不像话。”
杜女官恭敬应声:“是。”
吕修贞既已经回来,自然不想再生波折,他毕竟是吕家子弟,父亲也的确是老了,若真是能清河公主闹的不可开交,最后倒霉的也只会是吕家,父母养他二十载,不能为二老增添荣光也就罢了,总不能往他们脸上抹黑。
清河公主与吕修贞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共识,人前是妥帖夫妻,人后各过各的,谁也别碍着谁,至于日后如何,那便且走且看吧。
如此过了三天,吕修贞脸上痕迹褪去,清河公主也已大好,二人更换衣袍,递了牌子进宫向帝后请安。
宫中自无不应。
清河公主惦记着韩贤妃,这日起的甚早,梳洗匀面之后叫仆婢们侍奉着更衣,略进了些早膳之后,便听人在外传禀,道是驸马来了。
清河公主略微顿了顿,便令人请他进来。
吕修贞身着宝蓝色常服,腰束革带,面如冠玉,着实风采出众,然而清河公主也只是初时多看了一眼,旋即便挪开视线,用茶漱口,准备出门。
因着是婚后还宫,清河公主今日衣着也颇鲜艳,莹白色的中衣,湘妃色莲花纹宫裙,青鸾暖炉旁边挂着大红色仙鹤披风,两个婢女取下,杜女官亲自帮她披在肩头,系好系带。
她很少穿这样浓烈的颜色,过了大婚那几天之后,往往穿的素净雅致,陡然更换着装,但见雪肤花貌,肌骨润泽,真叫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吕修贞看得目光微滞,很快回过神来,视线不自在的在室内乱瞟,忽然瞧见不远处小几上摆着本翻开一半的书册,过去瞧了一眼,不禁有些诧异:“公主也喜欢司马先生的赋论吗?”
若换做从前,清河公主只听他说出那个“也”字,便会觉得惺惺相惜,想与夫君探讨一二,现下却无心于此,淡淡应了一声,说:“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吕修贞脸上神情微变,抿了下唇,举步跟了上去。
清河公主乘坐轿辇,吕修贞骑马入宫,层层通传递话,如此到了苗皇后所在的凤仪宫门前。
清河公主下了轿辇,吕修贞早在轿前等候,她神情自若的挽住他手臂,笑容恬静,眸光依依,身上的淡淡香气也在此时袭来。
吕修贞身体随之一僵,如此进了内殿,清河公主将手臂抽出时方才松一口气,只是隐约之间,又有些怅然若失。
公主出嫁之后回宫,必然得先来给皇后请安,韩贤妃久久不见爱女,心中实在挂念,清晨起身用过早膳之后便往凤仪宫去,听人通禀道是公主与驸马来了,一双眼睛便难掩迫切的紧盯着门外瞧,等见了真人,更是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苗皇后笑着劝她:“瞧你,静柔好容易回来了,又开始掉眼泪,孩子看着也该跟着难受了。”
韩贤妃赶忙把眼泪擦了,破涕为笑:“娘娘说的是,臣妾糊涂了。”
苗皇后又去打量清河公主,见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眉宇间蕴着几分笑意,不禁满意颔首:“精气神儿倒是好,瞧着好像还胖了些。”
韩贤妃起身离席,到近前去拉着女儿手细细端详片刻,也欣慰道:“是挺好的。”
再回想起女儿跟驸马一道进殿的时候仿佛还挽着手,就觉得小两口感情不错:“盼了这些日子,如今亲眼见到,总算可以安心了。”
吕修贞这才明白清河公主下轿后的亲近是为了什么。
苗皇后与韩贤妃最惦记的便是清河公主,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转眼去看吕修贞,细细问了几句话,又是一番劝勉嘱咐。
苗皇后问杜女官:“公主府里边一切可好?不只是本宫记挂,陛下也惦记着他的爱女呢,就怕出嫁之后离了皇宫,有些个不长眼的叫她受委屈。”
吕修贞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杜女官说什么不该说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瞧,就见杜女官规规矩矩的行个礼,说:“都好。府里边有奴婢盯着,又有陛下与的三百府兵,外边昭阳公主离得那么近,能有什么意外?您只管宽心便是。”
吕修贞暗松口气。
苗皇后欣然道:“你是个稳重的,本宫并未所托非人。”说完,又额外有所赏赐。
韩贤妃老早就惦记着女儿了,苗皇后也不多留他们,叫去陪着韩贤妃说说话,用了午膳之后再回去。
韩贤妃谢了恩,领着女儿女婿回到自己宫里说了会儿贴己话,就听外边内侍前来通传,道是圣驾到了,忙起身迎驾。
大安朝休养生息已久,西北戎狄势力蠢蠢欲动,高祖这几日正琢磨着发军征西,每日从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听内侍监说清河公主今日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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