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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定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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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史思明入奚 安禄山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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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卢城外的一处山谷。

  突然,山谷中蹿出一骑,史思明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安禄山手下的一位传令兵,那人奔到马前急传道:“左骁将军有紧急军情,令校尉速回行营!”

  “何事?”史思明大声问道。

  “属下不知!”那传令兵将令传到,也不多说,调头纵马而去。

  史思明心中惊惧,暗暗思忖义兄安禄山怎会带兵于此,心念电闪间,蓦地出了一层冷汗,忙向琐高抱拳行军礼道:“琐高将军,转过这道山谷就是平卢城,末将有重要军务先走,告辞了!”

  还未等琐高答话,史思明便一声狼嚎般的呼哨,一百余幽州兵便立即出列,随着他奔入了山谷,只将琐高和他的使团抛在了原地。

  琐高的脸色已阴沉的怕人,他已从史思明那慌张的神态中觉察到了点什么,急忙传令道:“全队戒备!”

  他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正中他的肩窝!

  “啊!”琐高猝不及防,大叫一声跌落马下。

  随着一阵梆子响起,左右两边丛林中箭如飞蝗般向他们射来,奚人纷纷中箭落马,立时死伤了大半。

  琐高不愧是奚族第一勇士,他一把拧断了箭杆,狂喊道:“贼子有诈,我们上当了!跟我杀出去!”

  他拧身上马,带着幸存的奚族骑士向来路杀去,两边山林中的唐军伏兵随后掩杀过来。

  他们奔不多远就被一支队伍截住去路,当先马上一员金甲唐将,身材胖大魁梧,正是幽州左骁卫将军安禄山。

  此时,愤怒和仇恨充满了琐高的胸膛,他高举手中的长矛,转身向身边的奚族战士喊着:“大唐无信!王悔欺我!跟他们拼了!”

  幸存的奚族战士只有百余人,但他们大多都是跟随琐高征战多年的勇士,均知今日已身陷绝地,恐怕是有死无生,不禁为唐军的卑劣伎俩感到不齿,他们心中刚刚对大唐泛起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熊熊怒火,故此人人如疯狂的野兽一般投入死斗。

  唐军虽早料到对手会做困兽之斗,接战后还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若不是安禄山事先做了周密的布置,他们几乎被这波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冲乱了阵型。

  然而,无论琐高他们如何死拼,仅有一百多人的奚族战士还是一个个倒了下去,他们就像一碗泼在沙滩上的水,冲开一个沙窝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奚人的尸体已经堆成一座小山,战士们的血水汇集成小溪,流淌不多远便被贪婪的土地吸收,吸饱了人血的土地和积雪就变成了令人恶心的鲜红色,触目惊心。

  琐高身边最后一名奚人战士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他已千疮百孔的躯体上喷涌着鲜血,软软地倒了下去。

  琐高手中的长矛也已折断,满身血污的他瘫坐在地上,嘴中吐出的白沫已被血水染成粉红色,他的右臂已被人砍断,左手仍持半截断矛无力地挥舞着,布满血丝的眼中仍满是仇恨的盯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史思明!你个杂种!”他如垂死的野兽般嘶哑地骂着,无比怨毒地向史思明的方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举起左手的半截断矛从下颌狠狠插进了自己的头颅。

  此刻,史思明正立马在安禄山身边,他没走多远就发现身后已变成了修罗地狱,刚刚还在与自己互称兄弟的奚人战士遭到了屠戮。

  他也已明白是义兄安禄山救了自己一命,如果没有他那道所谓的军令,自己此刻要么已经死于唐军的箭雨之下,要么死于奚人的长矛之下了。

  “阿兄,这是为何?”史思明眼睛也布满了血丝,急切的询问安禄山。

  “为何?”安禄山表情认真的说:“你不知道吗?奚人暗藏奸计,此番以求婚为名前来,实际上准备突袭平卢城!若不是张大帅识破了他们的奸计,恐怕你现在早被他们害了!”

  “怎么可能?他们只有三百人”史思明说。

  “怎么不可能?他们后面跟着大队人马呢!”安禄山盯着史思明,那表情似乎在说“这你都看不出来”?

  “阿兄,奚人已经决意归降了,我出发前反复查探过,决计后面不可能有大队人马。”史思明说的是实情,以他多年行军的经验,奚人如有异动,绝不可能骗过他的眼睛。

  “你个棒槌!张节度的部署还能有错?”安禄山似乎也不想再与他争辩,只敷衍了一句。

  听到“张节度”三个字,史思明脑中似乎崩出一星火花,他在马上大叫一声:“糟了!王司马危险!”

  他不顾安禄山的劝阻纵马向来路驰去。

  “不怕死的,跟我去救王司马!”他向自己同来的一百骑兵扔下一句,那些骑兵闻言,立即拨转马头随他而去。

  安禄山心念一闪,思忖道:“此番大费周折才斩杀了三百奚人,虽然擒杀了琐高,但战果毕竟有限,不如乘胜追击直扑奚族牙帐,岂不是一番大功劳?”

  想到这里,他急忙催动手下五千轻骑跟着史思明他们追了上去。

  史思明纵马狂奔,一路上他已大致琢磨清楚了此番变故的原委——张守珪急于“出将入相”,因此不惜挑动奚人叛乱,并非真心与奚议和。故此,他先以会盟为名引奚人上钩,再借刀杀人除去一向与自己貌合神离的王悔,至于自己,则是可以随时丢弃的小卒,死也好,活也好,张守珪并不在乎,若不是安禄山用一道假军令将自己调离虎口,后果不堪设想。

  “张守珪你个老狐狸,你给我等着!”史思明心中暗骂。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刀一枪的为张守珪卖命,却从不晓得看他的眼色,更不懂得遂长官心意,所以官职总是升不上去,至今还不过是个小小的折冲校尉,而与自己同岁的义兄安禄山却凭着圆滑机敏的官场智慧颇受张节度的重视,故而早早就当上了左骁卫将军,高着自己几级。

  直到夜幕降临,史思明才率领着一百骑士奔到了奚族营地。

  但是,此时整个营地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一座座尖顶的毛毡帐篷像一座座三角形的墓碑一样阴森森的矗立在那里,清亮的月光和扑朔的篝火让整个营地更显得诡异。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个浑身是血,蓬头垢面的疯女人从他马前不远处的树丛中蹿了出来,手中好像还捧着一个什么东西,这情景可怖至极,纵然是史思明这种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冷血家伙也吓得寒毛倒竖起来,他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疯女人,再看她手中的物事,却着实吓了一跳——那是一颗毛烘烘、血淋淋的人头。

  史思明一挥手,两名骑兵已经催马上前将那疯女人撞翻在地,一人跳下马来,捧起滚落在地的人头一看,惊叫道:“是王司马!”

  史思明骇得几欲晕去!

  正在这时,又有人高喊道:“什么人!出来!”

  众人纷纷戒备,只道是发现了伏兵。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瘦削的身影站了出来,喊道:“是我!是我!”

  “李猪儿!”众人都认出他是留在王悔身边的军仆李猪儿,只见他也是满身鲜血,面色铁青,哆哆嗦嗦地站在凄冷的月光下,宛如一位丧门吊客。

  李猪儿向史思明讲述了他们遇到的事情:

  史思明他们走后,他陪王悔留在奚族营地,奚王和世子李归国都以贵宾之礼相待,但心思缜密的李归国仍秘密派出了斥候远远跟着打探,王悔知道后也不气恼,只笑着揶揄世子多虑。

  然而,就在当天下午,斥候哭着奔回来报告说琐高等人在平卢城外被唐军伏击,三百人恐怕凶多吉少!

  听到这一噩耗,李归国怒发冲冠,冲上去就要找王悔拼命,王悔则犹如遭了五雷轰顶般愣在了当场。

  李猪儿见势不妙,便偷偷躲了起来。

  后来,若不是抱病的奚王李诗全力阻止了狂怒的儿子和族人复仇的冲动,王悔恐怕早已被剖肝挖心了;随后,奚人只好全族迁移到密林中去躲避,只将王悔和李猪儿扔在这里。

  然而,就在李猪儿去取水和干粮准备赶回平卢城的时候,神志不清的王悔竟被那个疯女人刺杀,人头也被割下,李猪儿与那疯女人争抢王悔人头时也粘得满身鲜血。

  闻听此言,史思明与诸位唐军将士心头火起,正巧看见那个被撞倒的疯女人晃悠悠地爬了起来,嘴里发出阴惨惨的哭声,更是令人觉得说不出的厌烦。血灌瞳仁的史思明催马上前,手中横刀一闪,便将那疯女人挥做了两段!

  他令人将王悔的尸体找到,拿毛毡裹了驮在马上,准备连夜回营。

  就在这时,负责后方警戒的哨探匆匆赶来禀报:“报史校尉,左骁卫将军在土护真河北岸被契丹人围了!”

  史思明一挥马刀,对身边的百余人问道:“敢不敢跟我前去杀贼!”

  这百人都是他和王悔精挑细选出来的勇士,如今王悔惨死,安禄山的队伍被围,大家早已按耐不住心头的仇恨,都咬牙切齿地喊道:“敢!”

  “杀光他们,给王司马报仇!”史思明如头狼般高喊着,百余唐军发出一声震天怒吼,随着他向土护真河河岸杀去。

  此刻,五千唐军被敌人围在河岸边一片不大的空地上,他们正是三位契丹长老率领的契丹骑士。

  贪功心切的安禄山一头就钻进了契丹人的伏击圈,迎头遭到了一阵箭雨袭击,那些契丹射雕勇士们射出的箭矢上沾满了鬼毒草的毒汁,毒性极大,几乎是见血封喉,唐军毫无准备,一下子就损失了不少人。

  安禄山大惊,一面迅速收拢兵力,一面令弓弩手立即回射,但却无论如何不能冲破契丹人的包围圈。

  就在这时,史思明如鬼魅般带人杀了回来,他们悄无声息地斩杀了一位契丹长老,使得契丹人的指挥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从而让安禄山得以将敌人的包围圈生生撕开了一个豁口,然而,坚韧的契丹武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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